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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你是孤傲的城堡,我是上不了岸的潮

    

131:你是孤傲的城堡,我是上不了岸的潮



    短短五秒的音频,在三人心中同时用力砸下一锤,清晰的熟稔声线出现的一瞬,元、瞿、薛三人皆是彻底没了脾气,哪怕一刻前三人闹得多水火不容,也因为这毫末里的希望收敛脾气镇定了下来。

    “所以,薛宜还活着。”

    说话的是瞿砚和,轻声说完,男人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哼了两声,男人搓了搓干涩手指,又道:

    “她肯定还活着。”

    这一刻,瞿砚和再想不起什么‘遮掩情绪’,‘不能暴露自己’,哪怕只是这样说这一句就足以让他坚定自己的心,坚定自己一定能找到人的念头。语毕,瞿砚和又一顿,原想按暂停的再追问元肃下一步计划的人,手还没碰到鼠标。电脑就被后排一直隐忍不发的薛权夺到了怀里,未等他开口,薛权再次点下了那段语音,一时间,小小的机舱里一遍又一遍的重放着夹杂着雨声、泥石过脚‘踏踏’声的那句‘元肃,我们还活着。’

    在场三位真要深究,的确只有薛权有这个‘发疯’的资格。

    “听见没有!我们家薛宜福大命大!我找得到她,我一定能找到她!”

    男人声音里的哽意明显,但瞿砚和听着元肃气势汹汹的笃定,没再攻击对方,侧头看了眼天色逐渐黑沉的窗外,在男人的笑声里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道:

    “嗯,一定找的到她,她福大命大。”

    得到确定的消息,听见薛宜声音的这一刻薛权才真的一颗心落回实地,拿到瞿砚和的笔记本,薛权并没还给对方的打算,默默打开定位软件,仔仔细细的按照图示看了遍,才又说话。

    “瞿总见谅,原谅我这个做哥哥的冒犯,看卫星云图这块我还算熟练,所以想暂借瞿总电脑一用,多谢。”

    “薛教授不嫌弃就行,我这种门外汉的确看不懂。”

    说完,瞿砚和就当起了甩手掌柜,只是说话的语气里总有股令人不能细品的阴阳。

    薛权没空细想,元肃则是当瞿砚和耍老板脾气,毕竟刚才薛权抢电脑的举动很无礼,想着,元肃也没在放心上,转而又提醒薛权。

    “消息你拿到了,那就尽好你的职责,我申请的航线就是飞固青,到固青后再从长计议,现在,你、”男人语气一顿,有看向了打着呵欠一脸百无聊赖地瞿砚和,压了压心头的火气继续道:

    “还有瞿老板你,也别给我添麻烦,我不知道你和薛宜的关系如何,但瞿迦和薛宜的关系我想你明白,为了meimei的朋友,您也收收架子,即便是做戏,这趟于你都不是亏本买卖,吃点苦头,给大稷挣两句好名声,瞿老板你左右不吃亏,当然了,如果贵公司物资抵达的够快,那才净赚。”

    瞿砚和的说辞元肃只信三成,灾区部队都进不去,瞿砚和说自己能调物资援灾,元肃持保留意见,国道封了,飞固青、潼阳的航线现在只有军用机,民航客运、货运几乎全封,但瞿砚和说自己能把物资送到一线,元肃不得不多想,毕竟这人和盛则这条狗穿一条裤子。

    想到盛则,元肃几乎控制不住情绪,额角暴起的青筋咬到酸胀的后槽牙无一不在预告他的耐心告罄。

    【盛则,你最好祈祷珠珠没事,等我回去了,这些烂账我一笔一笔、一件一件和你算。】

    深吸了一口气,男人才定下心神,专心投入到执飞任务里,像薛宜一样需要救援的人还有很多,若说一开始只是为了薛宜,但进入固青界后,看着机舱外的满目苍夷,元肃又觉得他不能只为了薛宜。

    如果薛宜知道他浪费资源只为了接自己,一定会生气。

    【惹谁生气都不可以惹薛珠珠生气。】

    ‘元肃!你又要惹我生气了吗。’

    【我不会惹你生气。】

    心思各异的三人到后半程几乎全程零沟通,除了元肃时不时的问几句薛权有没有信号接入,外加瞿砚和偶有几句拱火的言论,诸如‘我也有meimei,我那妹夫我真看不上。’、‘有meimei的日子就是cao心,总要担心黄毛野猪来拱白菜。’、‘唉,meimei就是meimei,我们做哥哥的还是要有分寸,有时候太越界也不好。’三人相安无事的场景才是主旋律。

    虽然前几句听得元肃恼怒,但最后这句,元肃很难不赞同,从他和薛宜恋爱到分手,薛权就一个好脸色没给过他,任凭他怎么倒贴,薛权对他都横眉冷对,那态度……

    【像把我当情敌。】

    经瞿砚和一遍遍的拱火,元肃终于想到了形容词,可才这么想一秒,男人立刻打住了跑偏的思绪。

    【让薛宜知道肯定生气,我也是有病,乱想什么。】

    瞿砚和不知道元肃听没听进去,但偷瞄到后排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薛权,男人笃定他一定听进去了。

    【人模狗样,衣冠禽兽,还教授,叫兽吧!】

    多看薛权一秒,瞿砚和就难受一分,同处一个空间实在是对他理智的一种凌迟,憋不住的指桑骂槐已是他冷静又冷静后的情绪宣泄,再忍……

    【我忍你大爷,等找到薛宜,不把这事捅出来,我瞿砚和三个字倒过来写。】

    是了,比起盛则,瞿砚和认为薛权才是真的一级危险人物。

    【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自我宽慰是瞿砚和当守护薛宜这些年锻炼出来的个人技。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很不巧薛权就是那个听者,瞿迦和薛宜是朋友的事,薛权一直清楚,比起严思蓓那个城府无数的女生,薛家人都更喜欢瞿迦,得知瞿迦要结婚了,乐女士更是亲手制了一件长绒披肩给女孩,瞿迦每次来薛家也是一口一个乐mama,薛爸爸,嘴甜的十分讨薛家二老开心。

    作为哥哥,薛权也很满意自己meimei和这么简单的女孩子交朋友,更别说有了瞿迦这位朋友,他们家小闷葫芦脸上的笑是rou眼可见的多了。

    薛权从来不否认‘友人’在生命里的作用,恰如谢思维、阎京生蔺眉于他,薛宜也应该有一个真心与她交底的好朋友,而瞿迦就是这个人。

    因此,薛权对瞿家几兄妹一直印象很好,哪怕瞿砚和今日似乎一直在‘提点’他,男人也只当对方实在同自己讨论‘养meimei’的烦恼,瞿迦的性格他从薛宜那了解了不少,看到瞿砚和本人,薛权只觉得薛宜倒是看人不准。

    她嘴里靠谱沉稳的瞿二哥可不算‘稳重’。

    【你得亲自看看这位瞿二哥有多不稳重才行,薛宜。】

    电脑里依旧没薛宜的接入信号,但薛权放下了2/3的心,其实在停机坪看见元肃的一瞬,薛权的心就放下了大半,无它。

    就当时元肃信誓旦旦的情况来看,薛权认定,元肃一定是收到了薛宜的信息,确定了她还一定还活着,才有这个底气动用关系申请飞行,那一分钟,薛权是实打实的感恩元肃,可真正上了飞机,男人的心态又在急剧转变。

    权力造成的无力感、挫败感薛权从生下来就在体验,今日不过是又让他体验了一番,通过去无甚差别。

    【我不是君子薛宜,在你的事上我一直都只是个卑鄙的、见不得光的小人。】

    在停机坪看到意气风发的元肃时,薛权发现自己感恩之余,占据他躯壳的是无穷尽地、不能为外人道的憎恨与嫉妒。

    憎恨元肃同薛宜的藕断丝连,憎恨元肃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咱在薛宜身侧,憎恨他的大大方方憎恨他所有的名正言顺。可薛权更嫉妒,嫉妒薛宜一次又一次地偏颇偏待,嫉妒元肃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获得薛宜所有地信任,危急关头薛宜最先想起的好像从来都是他,现在是高三那时也是。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以前明明一直是我啊,为什么要变,你为什么要变,薛宜。】

    质问的背后是心有不甘堆砌出来的斑驳真心,是薛权咬紧牙关也不能为薛宜知道的、不该存在于‘哥哥’这个身份上的、为情人所定义的‘爱’。

    那年女孩醒来后拿到手机第一个拨通的电话就是元肃,站在病房门口的薛权发现自己又一次成为了守护公主王子恋情的骑士,很土老帽乃至烂俗的形容,但那天听了三十分钟薛宜电话的他,就是这么给自己下的定义。

    【没有人问过我想不想演这个角色,还要说我捡漏了好幸运。】

    脚像突然在病房门口扎了根茎,即使内心再想逃,他的脚步都无法迈动分毫。

    总有人在薛权面前说‘真羡慕你有个可爱的meimei’‘你meimei好乖’‘你meimei好聪明’‘你meimei好漂亮’‘你meimei……’

    【那你们去当薛权好了,我不想当薛权。】

    这是薛权的答案,是让薛宜听了会哭的答案,离家出走那年,小姑娘哭时不是这么说了一句‘我再也不会叫你哥哥’。

    可薛宜是从什么时候戒断了爱哭这件事的呢?从他发现秘密离家出走回来后?还是和元肃在一起?薛权拼命的在脑子里检索,但也找不出一个准确节点去解释薛宜的变化。唯一清晰的只有薛宜和元肃在一起后的的确确如薛廷延乐如棠所说,变回小时候那个鬼灵精怪,爱耍宝总是粗线条乐呵呵的小女孩。

    嫉妒又如何,薛权一清二楚自己的身份只能是能哥哥,薛宜把他当作自己比之自己生命一样重要的哥哥、家人。

    在病房外的那半小时,男人听着薛宜隐忍的哭声、撒娇声,一股巨大的背叛感像烈火般,来势汹汹的从头到脚将他的四肢百骸都焚烧出guntang的疼意。这股火灼烧的他岌岌可危的理智几乎可以原地土崩瓦解。

    可只要是为了薛宜,哪怕对面是他最讨厌的嫉妒的人,薛权也不是不能忍,虽然他还是在不可遏制恼怒、埋怨有有消息了,薛宜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元肃。

    【哪怕不是我,mama和爸爸也很担心你,只作为哥哥我也很担心你。】

    “jiejie,这样是不是就有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