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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该如何利用摩拉克斯的傲慢呢?

    值得庆幸的是,达达利亚足够清醒,而相当不幸的是,这份清醒让事件变得愈发麻烦起来——也许达达利亚从一开始便不曾在摩拉克斯身上寄托太多情思,末席十分清楚自己与那璃月岩神不会有什么未来,便以宽松的心态来面对摩拉克斯的求爱。也就是说,达达利亚不会对摩拉克斯有过多的期待,也就不会失望。

    真是令人感到不快的平稳感。末席为什么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泼妇?为爱情痴迷,为岩王帝君的薄情与傲慢流泪,跪在地上哭泣着祈求神明垂怜。这会让事情好办许多——被人伤透了的小狗,用一根骨头就可以引着抱回家。对失魂落魄的末席也是同理,如果达达利亚因岩神的薄情冷漠而伤透了心,潘塔罗涅有自信可以用几句话来让末席投向自己的怀抱。

    可惜达达利亚不会因为岩王帝君歇斯底里,也不会因为潘塔罗涅歇斯底里。神奇的、从深渊那鬼地方爬出来的疯子末席,在保持理智这一方面铸就了奇迹。也许阿贾克斯会因为meimei在学校被人欺负了而勃然大怒,但是如果潘塔罗涅或摩拉克斯在外吃了亏,达达利亚会是怎样的反应?

    达达利亚根本不在意。

    联想到之前末席的所作所为,达达利亚对潘塔罗涅的冒犯举动容忍度极高,原因是弟弟meimei在身边,阿贾克斯哥哥需要维持良好的形象,还是这些并未触及达达利亚的底线——家人、祖国与信念——所以他不在乎?

    两兼有之,也许是这样。但唯一值得肯定的是,达达利亚从未把潘塔罗涅放到足以动摇自己意志的位置上。阿贾克斯为了弟妹的安然入眠能够对潘塔罗涅委曲求全,却不愿意为潘塔罗涅说几句衷心的赞美之词——潘塔罗涅为了他捏碎岩神之眼,而达达利亚的回应称得上无力。便是对素不相识的路人也不会这般无情。达达利亚,在白眼狼这方面,也许你我不相伯仲……亦或者说,我们是同类?

    潘塔罗涅看向达达利亚。

    末席,你对那岩神究竟是活在当下快意恩仇的逢场作戏,还是已被刻上璃月忠贞不渝的牌坊?

    “那你现在成为,富人,了吗?”达达利亚问。

    “我……”自然是富人,我与穷鬼有着天壤之别。他们跪在地上朝我磕头我都嫌晦气。

    未等到潘塔罗涅肯定的回答,达达利亚便迅速补充道:“我是说,内心上的,呃,精神上?你知道的吧?”

    啧,我当然知道。目不识丁的末席,只会打打杀杀的末席,至冬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真该让我来好好管教一番。

    “你说的应当是心态的转变。前尘往事我不便提及,只说一方面……底气,如何?如今的我,有底气去做任何事。我想来你家便来你家,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因为我知道,即便被你赶出了房门,我也依旧有数十个可供落脚的别墅;即便你拒绝给我做饭,也依旧有上百个厨子,他们从红场排到圣亚历山大教堂,只希望能请我品尝他们的菜肴——这样的我,难道还算不上,富人,吗?”

    达达利亚会说话的眼睛中又明晃晃写了四个大字:那你滚啊。

    潘塔罗涅装作没看到,持续输出自己的理论,“那么,,穷鬼,心态又是怎样的?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想要活着就很艰难了。更别提有尊严地活着。比如吃饭问题,穷鬼们是绝对不敢扔掉剩饭的,哪怕剩菜已经变馊了、发臭了,他们还是将馊饭当成个宝贝一样紧紧抱在怀里,毕竟他们不想饿死。”

    “我也曾见过不少表面上干净整洁,骨子里还是穷鬼做派的人。他们的共同点是——毫无远视的能力。这一顿的剩饭,攒下来下一顿吃。顿顿都吃剩菜剩饭,有人为此沾沾自喜,认为自己省了一大笔钱。可那又如何呢?短短几十年的寿命中,他们每顿饭都像是在吃猪食,钱嘛,自然也是没省下多少的。哦,忘了说,我名下的一个养殖场中,猪的伙食费标准是每日每头三千摩拉,都是最新鲜的蕨麻。”

    钟离道:“轻策庄的野猪rou十分鲜美,比之潘塔罗涅先生人工养殖的那些又如何?”

    达达利亚吃过钟离炖的腌笃鲜,也吃过潘塔罗涅发给全体执行官的员工福利“蕨麻猪”,老实说,他没吃出什么区别。猪rou不就是猪rou味吗?有时他真搞不懂这两人为何一定要在口头上争出个胜负。末席执行官往后一靠,心道:又要开始了。

    潘塔罗涅微微一笑,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通讯仪,对听筒那边的人说:“运十头蕨麻猪来。”

    达达利亚大惊失色,冬妮娅迷茫地张大了嘴,钟离意气自如。末席一把夺过潘塔罗涅手中那精巧的小玩意儿,匆忙说道:“他开玩笑呢,别在意。”

    潘塔罗涅耸耸肩,很遗憾地说:“末席,你失去了十头猪。”

    达达利亚道:“你这么喜欢猪,我把你养的那些猪全丢进你的办公室如何?每日骑着猪上下班,独一份的体面啊,富人老爷。”开玩笑,筷子也就算了,要是真让潘塔罗涅运来十头嗷嗷叫四处乱拱的猪,达达利亚的弟弟meimei们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钟离道:“潘塔罗涅先生此举未免有些欠考虑。人工养殖的蕨麻猪虽说性格温顺,但这些不速之客总会打搅到阿贾克斯休息。”

    潘塔罗涅道:“总比无缘无故就来拱白菜的野猪好。我名下另有许多农场,每当野猪发情的季节,总会有没被阉割的公猪在田地里四处乱拱,我那鲜嫩的小白菜哟……”他特意瞟了一眼达达利亚,“被拱烂得不成样子。”

    达达利亚希望自己没听懂,只道:“换个话题,别说猪了。”

    换什么话题?你身上那情趣绑带吗?潘塔罗涅对装腔作势的末席嗤之以鼻,相当擅长欲擒故纵的达达利亚,在meimei面前装什么正人君子。

    钟离却道:“昨晚让阿贾克斯一人受累,十分愧疚。阿贾克斯,今日你洗碗时能否教教我?”

    什——什么?

    这岩神不会是吃错了药吧,还是他变成了穷鬼之后反而激发了拼搏向上的欲望?潘塔罗涅立即观察达达利亚的反应,见末席也是睁大了双眼,有些惊诧的模样,富人老爷心中不免慌了神——摩拉克斯想干什么?他想趁着和达达利亚学洗碗时拉近距离吗?也许他会从背后靠近末席,掌心都贴上末席莹白的手背,两人情深深意绵绵地一起洗碗。而潘塔罗涅在做什么?

    达达利亚笑道:“难得钟离先生有这份心了,我又怎么会拒绝呢?冬妮娅,你看着点潘叔叔。我和钟离叔叔去洗碗。”

    潘塔罗涅站起身,动作有些过急,他开口道:“阿贾克斯,我也来帮忙……”

    达达利亚道:“不用了。你不是给我买了好多筷子吗?大财主,您就好好歇着吧。”他顺手替潘塔罗涅抚平衣襟的褶皱,转身便和钟离一同洗碗去了。

    冬妮娅好奇地看看潘叔叔僵硬的脸颊,她以为潘塔罗涅是落枕又复发了,也没在意,拉着潘叔叔的袖子问:“先生,您会扎辫子吗?”

    潘塔罗涅没说话,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回过神来,柔声问:“囡囡想要扎什么样的?”

    ——反正我都不会。

    有项不太靠谱的研究表明,夫妻间的交流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空洞无聊的废话。而钟离和达达利亚正在努力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钟离是位极好的听客,大多数时候他都沉稳得可怕,不像是那位阴晴不定的富人老爷,磐石般坚定的神明总是老成持重地默默倾听,只偶尔给出一两句看法或建议。

    今日情况却反了过来,钟离先走上前开了水龙头,试试水温,道:“太凉了。阿贾克斯,你不要碰。”

    达达利亚失笑道:“只是水管有些受冻而已,钟离先生不必这么小题大做吧?您难道是担心我会被这冰水伤到?”

    钟离道:“你年纪轻,尚不如我稳重,贸然碰了冰水,对身体总归是不好的。”言下之意便是责怪达达利亚不爱惜自己那布满暗伤的身体了。

    达达利亚摇摇头,小声道:“先生啊……您可真是……”

    钟离耳力过人,隐约听见达达利亚的嘀咕,唇角也微微上扬。毕竟是摩拉克斯,只靠着昨晚观摩达达利亚洗碗,现在也能像模像样地洗了。

    达达利亚就靠在一旁,说些琐碎事,“冬妮娅今天学校放假,要待在家里一整天,我还担心她会寂寞呢……谁知道来了个大号开心果。不过潘塔罗涅可真是口无遮拦,什么都说,我不想让冬妮娅和托克安东这么早就接触到这残酷的阶级社会。冬妮娅太善良了,她会流泪的。”

    “先生,先生!袖子要掉进去了,捞上去点……好嘞。我绝对不允许有人让冬妮娅哭泣。冬妮娅是我的meimei,不是那位眼泪变成珍珠的人鱼公主,她应当时时刻刻都开朗地笑着,不懂哭是什么样的体验。”

    “嗯……好吧,这很难,我知道,但我就是想这么做。孩子们不该承受这些,他们只是……算了。先生,有茶渍的地方要用小苏打,在左手边第三个瓶子里,对,一点点就行。用热水化开。”

    “阿贾克斯!”潘塔罗涅忽然从门口伸出一个脑袋,“快来帮帮忙,囡囡的头发……不在我擅长处理的范围内。”

    “来了来了。”达达利亚闻声走去,临出门时不忘吐槽几句,“这潘塔罗涅真是白活这么大了,我怀疑他根本不会自己独立洗澡。”

    钟离像个纵容小妻子唠叨的体贴丈夫一般,只是用了温雅的目光送达达利亚离去。客厅传来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多数是冬妮娅在夸哥哥扎小辫手艺非凡,达达利亚嫌弃潘塔罗涅手笨得像只猪,潘塔罗涅倒没怎么说话。等稍许平静后,达达利亚脑袋上扎了个歪歪扭扭的小辫儿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遮了遮,说:“潘塔罗涅非要在我头上试手……啊哈哈哈,没想到他还有小孩子的一面。”

    前岩神已经洗好了锅碗瓢盆,正用擦手巾细致地拭去手上水滴,闻言,他转头安慰道:“挺好看的,很衬你,显得青春靓丽。”

    达达利亚总觉得这气氛不太对劲,急于转换话题,他的眼神飘到钟离刚刚摆好的瓷碗上,埋怨道:“话说回来,钟离先生把我家唯一一双筷子捏碎了的账还没算呢……您打算赔多少钱?”

    钟离道:“是我做得不妥了。”他手中用岩元素化出一双岩筷,“在璃月,筷子被人们看做,吃饭的家伙,,与个人财运紧紧相连。若是在用餐过程中筷子断了,则是不祥之兆,象征着这个人怕是会有破财之灾。”

    达达利亚相当给面子地瞪大了眼睛,说:“哇——那我可真是害怕死了。那先生,这该怎么破解?”

    钟离手中的岩筷随着他展开双臂的动作烟消云散,“出于人民的厚爱,我也勉强算是拥有了,财富,这一神格。过来吧,阿贾克斯。”

    “好吧,”达达利亚上前几步,扑进了岩神的怀抱,又迅速退了出来,笑盈盈地说:“我这算不算是沾了财神爷的喜气?”

    钟离道:“你可以再多沾些。”

    达达利亚摇摇头,忽然语气轻缓地问:“你对潘塔罗涅是什么看法?”

    钟离收回准备迎接达达利亚的双臂,仅是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已回忆不起那位高权重的九席执行官的相貌,这是磨损的一部分吗?还是……但钟离相信自己绝不会这般轻易地遗忘达达利亚。

    “怜悯吧。”岩神漫不经心道。他手中又化出一只岩造的簪子,通体透亮,坠下长长的流苏。钟离向达达利亚伸出手,“来,阿贾克斯,也许璃月的发簪更适合你。”

    再次Note:

    钟离不在意短发能不能用簪子盘发。他只是想看利亚身上戴着他的东西。这是情趣。

    岩王帝君,无所不能。